[HQ!!/月山] 正梦

二十代  交往中

脑洞来源→ ラブラドー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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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也会常常觉得自己的恋人很像拉布拉多犬。



交往的时间说长也不短,早就从当初做什么全都小心翼翼的阶段一脚迈过,落进循环往复日常里。他也偶尔会想起察觉到自己心情、却又尚未确定关系的时期——那时他与山口都还是高中时代,穿白衬衫校服,风一吹就鼓起白色羽翼,不小心相碰的地方皮肤都起薄薄一层汗,很像套路古旧的漫画里常爱写的每一次靠近都会影响心跳的若叶期。


那时候他也曾觉得他的这位幼驯染同拉布拉多犬有哪里很像——总之,让人很不由自主想要去触碰。




在一起的过程基本都还算得上顺利,就算有那么点磕磕绊绊,也全都是不妨碍继续前进的小小甜蜜烦恼——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光是喜欢的人同时也在喜欢着自己就已经是难得寻见的幸运。


于是后来上了大学,两个人也自然就合租同一间公寓,关系再迈前两步——后来乌野排球部的OB有过聚会,鼻子很尖的日向咋咋呼呼说一句月岛跟山口身上的香波味道是同一种,前辈们则是一边乐呵呵感慨一句你俩关系还是这么好啊一边喝完杯中啤酒。



住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很多事,比如山口意外地很容易入睡又爱赖床,合宿时候月岛自然领教过,不过当时只单纯认为是训练认真过头带来的后果。那时候前辈基本都出动月岛去把山口叫来,月岛也试过很多办法,虽然捏鼻子或是挠痒一类大约也能奏效,但不管怎样总希望能尽量温柔地让他醒来。一起住之后自然就有更多机会来叫醒自己的恋人,月岛终于发现耳朵是山口的极大软肋,自此这个课题宣告圆满终结——虽然月岛偶尔会觉得听不到恋人用半梦半醒软糯声音嘀咕“阿月你再让我多睡一会儿”有点可惜。


相反地,月岛却天生多梦浅眠体质,稍有点声响就容易被惊醒,于是每每有早课的时候山口总是轻手轻脚起身,月岛醒来习惯性往身旁一揽落了空,眯着睡眼看山口对着镜子打不大擅长打的领带,想要起身帮忙的时候发现山口又颇感兴趣地试戴了自己搁在床边的眼镜,决定闭上眼睛装作还在熟睡样子——此后山口很是欣慰地说过诸如“早上阿月睡得很熟没有被我吵醒呢”一类的话,月岛也从不戳破,也从不告诉他自己其实对他每次早早起床时总会浅吻自己额头这件事心知肚明。


反正耳后根与额头也正好能算作礼尚往来。




不管怎么说一起生活也都是共同养成同样习惯的过程,早餐吃的面包要涂哪种果酱、放在冰箱第几层哪个角落,临走前设定好要录哪个电视台几点的节目、录像带侧边要写怎样的编号,不同码数的鞋子在玄关并排放好、偶尔山口也会穿着不大合身的衬衫或外套,小心翼翼变成习以为常,熟悉变成熟悉以上的关系,月岛有时会做梦梦见曾经同山口商量要不要一同生活的情形,醒来时也难得庆幸自己居然作出如此正确的决断。


——要不要住在一起当然商量过很多次,原本在他人看来他们关系就比他人更近,学校念的也都是同一所,住在一块也不算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即便如此,他们也曾一同讨论过该对父母家人坦白到何种程度。他们极少对别人主动提起两人的不同寻常关系,至多只是在答复女生告白时候提过自己有在交往的人,要想继续往下追问也没了下文。结果他们最终还是动用幼驯染这个狡猾借口来给家里一个交代,自然没人起疑——要想把彼此关系的伤害程度降到最低,这也理应是个正常选择,不那么妥当但也还算合乎情理。


这些事其实也都不影响他们的关系,他们之间不管是谁说的话对方也都一定会听,所以决定基本是两个人的共识。只不过月岛心里偶尔记挂起,还是会觉得当初面对这种如同海面浮冰一般进退两难的抉择,逃避与拖延其实都不过是暂时性选择——冰总会化,逃再远也会落到深海底。




除却这桩心结,其余进程都还顺利。搬进新家之后两人共同迎接过很多次节日,不用刻意去踩点也能成为第一个对彼此送上祝福的人,这一点无疑也是同居人的专利。生日当然也一起过,月岛生日在前,二十岁成人也先山口一步——当然月岛觉得这样的划分标准其实也都是人为规定,并不需要过分在意它的特殊含义。


即便如此山口生日的时候月岛仍旧在路过放学途中必定经过的那家快餐店买了山口最爱的软趴趴薯条,顺带去隔壁唱片行买了山口期待很久、刚刚发行的CD——当初公寓地址还是山口选的,离学校只有步行十多分钟这种显而易见的好处不提,必经路上还有着两人都很爱去的唱片行与甜品店。


于是后来回到家里看到山口拿出草莓蛋糕的时候类似“刚刚回来路过那家甜品店看到有冬季限定草莓蛋糕就买了”的说辞也很可信,只是月岛心底也难免会有自己的生日就不用再考虑我的感受了吧的感叹。


这一点也很像拉布拉多犬。月岛的尖言锐语随年岁增长稍稍收敛了一点,换做是在以前,他早就直接不加掩饰表现出来,现在也知道对方并不吃那一套、自己的尖利在对方眼里其实也很容易被看透,于是也只在山口面前变得略略坦率一些。


他也只是轻声叹口气。


“偶尔也买点你喜欢的口味吧。”


“阿月的喜好一直都很挑,所以阿月喜欢的就肯定很好吃嘛——好吃的我都很喜欢。”


——月岛就是拿这一点非常没有办法,山口的话太过真诚,所以月岛觉得自己心底再掠过半分多余感情都是犯规。所谓成人与否的标准界限全凭人为规定、年岁单位也只是人类历法,二十岁生日除却本人以外其实对他人来说也与普通日子无差,只不过多一个庆祝的理由罢了——但你要知道,成人这种暧昧词汇还意味着其他很多事情。


月岛很庆幸对方大约没有发现自己心底的动摇。动摇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个,比如他的恋人说话时尾音上扬语气听起来很让人心痒、睡翘的发尾看着很想伸手抚平、上目线在自己这里看来也角度绝佳,脸红的恋人模样很像蛋糕上的草莓,甜度百分百。


时机恰好。


他握住山口想要解开蛋糕盒缎带的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蛋糕……待会儿再吃吧?”


握紧的手心洇出薄薄一层汗,让他记起刚刚察觉到自己心意却又无从开口的若叶期。



月岛自然也会不止一次记起这个日子,尽管他与他的初体验青涩又磕磕绊绊——此前他们甚至还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没有打过棒球,却也知道从一垒到本垒的距离还算蛮远,本想着要一次比一次进步一点,却每每到最后关头中断——于是最后的决定就是下次不要再那么紧张做太多预习工作跟无谓讨论,总之交给气氛和时机。


他觉得现在时机正好。



等到他们一同分享那个草莓蛋糕的时候他也很不合时宜地还在想刚刚自己动作是不是有些急躁、有没有弄疼哪里,月岛本不是做事上心又爱较真的个性,但涉及到自己的喜欢的人,心上竖起的城墙就能片刻坍塌,融作蛋糕上一朵奶油。刚刚山口咬住下唇忍耐声音的样子虽然很容易夺去他的理智,但他觉得即使出声也没有关系。


不过第一次总会有很多遗憾,不管是不是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只要还会有机会去校正,月岛就觉得都还能够接受。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恋人,觉得现在就是正好的契机。


“山口,我有话对你说。”


“啊,我也刚好有话对阿月你说。”


两个人坐在桌子对面,脚尖抵着脚尖,眼神交换过眼神,深呼吸跟开口的时机全都正好合上拍子。


“——下次回去的时候,跟家里说清楚吧。”


山口好像对这样异口同声的默契很是自满,脚尖挠挠月岛脚心,再低下头去叉一大勺蛋糕。


而月岛觉得蛋糕上的草莓酸甜感正合他口味。




离寒假还有一段时间,月岛发现自己对向家中坦白这件事看得比自己原本以为的更重一些。



他总浅眠多梦——山口曾说过那大概是白天思考得太深太重所招来的后果,月岛那时也没有出声反驳,后来才发现自己唯独在梦中总格外坦诚直率,在意的所有事物基本都能在梦中应现。高中时候他也不止一次梦见过他的这位幼驯染,当时尚未确立恋人关系,梦中两人所处场景也夜夜不一,偶有从梦中惊醒时刻,梦境被忘掉大半,但余味还在——零星记忆碎片拼不出什么完整情节,像来电录音被按下消音键,说过的台词都被打上模糊马赛克,唯有消音键留下的哔音在空荡荡心房兀自回响,一声再一声。


从那时候起他便开始确信山口忠对他来说是在朋友以上的位置。



月岛不大相信什么占卜一类解说,但梦境也许会比自己所展露的情绪要更加赤裸裸。寒假前夕他也开始频繁梦到回家情形,可能的后果全都梦过一遍——反复从梦中惊醒的情况,其实高中过后就很少遇见过,他也忍不住再次庆幸从梦中醒来时身旁还有人也多少是种安慰剂。山口睡得总很熟,所以难免察觉不到自己这般心情,月岛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帮熟睡恋人把睡翘的乱发抚平,也稍觉得安心一些。


不管怎么说,他的恋人总比自己要可靠许多。自己踌躇不前的时候,山口总会比自己更容易下定决心一点。




在很久以后他们曾谈起这段经历,山口难免也会笑着说阿月你总喜欢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然后再低声补上一句其实我也很担心会不会被说配不上阿月之类的……不过能够被阿月你喜欢的话,我就觉得自己是无敌的。


这个时间节点当然早就过了当初随便做什么都能心跳不已的时期,但月岛仍能感受到自己心跳错漏一拍,清楚分明。



对家里坦白时候自然所有人都很震惊,明光哥甚至连连追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得到答复之后难得大声高喊一句萤你这小子还挺藏得住事的。


山口说起交往经过时候声线全部带着颤音,月岛拍拍他的肩接过话头,以为自己能做得稍好一些,说完后舒展手心也才发现手掌温度明明冰凉,依然出了薄薄一层汗。


他当然早就做好了即便不被接受也要想办法同恋人继续走下去的准备,但更重要的是想要让人知道自己拥有如此立派的恋人——他本就不大在意外界眼光,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如此出色的恋人能够被认可也是个重大课题。


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却得到了两方父母“我家孩子就拜托你了”这样的回答。月岛每每想起,总觉得自己幸运得很不思议,他们常常会谈起这件事,定语永远都是能走得一路平稳其实也很不易。



世间总很喜欢给各种事物起不同名字,成年未成年之类、恋人与家人之类,各色法则约定俗成一般,知晓名字也是认知过程的一环,月岛也偶尔会庆幸多亏了山口,自己能够得知很多种心情与关系的名字。


——那句所谓有他在就能够无敌的毫无章法的理论,或许对月岛自己也很适用。




后来月岛依然偶尔梦见如此这般情形。醒来时习惯性往身旁一揽落了空,他才意识到最近渐渐对有山口睡在身边这件事多了几分安心感,睡得也比先前更沉一些。山口今天没有早课,月岛起床时刚巧看到他在厨房准备早餐。


他把头埋进恋人颈窝间,觉得偶尔做点两人限定亲密举措也无妨——山口稍稍侧过头来,手中拿着刚洗净的苹果,低声问一句是不是刚刚把你给吵醒了。


“没有,只是做了个梦醒了……”


“诶——噩梦?”


“不是,”月岛思考了几秒,才继续添一句,“是正梦。”


“是吗。”山口轻声笑起来。



人总喜欢给各种事物起不同名字,与事实一致的梦叫做正梦、不一致的叫做逆梦之类,世间烦恼有一百零八种之类,就连制定所谓契约也总要凭依两人留下姓名来相互制约。而最缥缈不定的所谓感情和关系,名字也总会改变,一步比一步更进一点,喜欢变成喜欢以上的感情,恋爱变成恋爱以上的关系。



“面包还要烤多久?”


“二十多分钟吧……”


“那还有时间……”


“有时间?”


月岛也偏过头去,刚好看见山口红透的耳根,说出口的话都变轻几分——


“嗯,有时间。”


后面的答复被淹没在交换的呼吸间,而通红苹果一掉,就滚落到两个人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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