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勺半

私设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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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岛萤这个人本身或许就能算作帝都大学法医学部的未解之谜其中之一。医学部的女生偶尔会凑在一起闲谈，月岛倒也能算作一个永远不怕冷场的话题。

说起来，为什么他会留在这里当个法医本身就是莫大的疑点。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谈论者脑中往往浮现出印象中的法医形象，不管是对着尸体自言自语或是捧着头骨兀自欣赏，这般印象仿佛都同月岛这个人完全不搭界。退一万步，没准是对能够参与案件或是破解真相有点兴趣——提案不到十秒钟就被立即否决，月岛那个人根本就对什么事都打不起热情，搜查一课的刑事们找上门来的时候甚至连嫌弃的情绪都懒得藏。

话题又重新变回无解的原点。女生们齐齐一声感叹，白大褂倒是同冷冰冰形象完全合称，可惜要是能在医院里偶遇搞不好会更开心，医师和病患倾听心跳声的桥段怎么想怎么都很浪漫，可现在那位妄想桥段的主人公却从听不得心跳声，常年兀自同无言“病患”作没有回应的诊断。

隔壁经过的谷地常年在月岛的实验室做助手，踮着脚尖企图不引起注意听过这场争论就悄然撤离——可惜被眼尖的女生瞧见，瞬间建立起密不透风隔离墙，一口一个“谷地前辈”叫得人脚底轻飘飘，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套出点话来。

月岛医生他啊，好像是因为有认识的人在警视厅工作才当的法医吧。

围观群众立马嚯嚯地就开始起哄，再直接一点的人提高了音量，一句话就在嘈杂声中杀出一条路来。

仁花前辈，那个人是不是月岛医生的女朋友啊？

谷地支支吾吾半天眼神四处飘移，窘迫神情显而易见，只差一句“我可不想被他拿着手术刀给暗杀啊”，最终磕磕绊绊才凑出一句来。

反正，肯定不是女朋友……

剩下的自由听众们随意想象，趁着人群混乱起来，谷地也慌慌张张赶紧落跑，一边还不停碎碎念企图说服自己。

——你看，我说的也不算错嘛。

谷地那句意味深长的回答被脑补出各式版本，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对于从警视厅来拜访月岛的客人，总得要多加注意才是。

于是医学部的女生们个个都化身马普尔，哪怕是日常的细枝末节也全都要追踪至每一个蛛丝马迹。

最常来的两人甚至在小群体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绰号，一个是鸡冠头，另一个则是猫头鹰——女生们甚至也为这两位警官特特开过谈论会，话题倒和月岛无关，中心议题是搜查一课是不是得常备一罐发胶和警视厅内对于发型是不是什么特殊规定。这个问题倒是很快就解决了，答案来自鸡冠头某次无意间的自言自语“今天的头发又给睡翘了啊”，才晓得这纯粹是纯天然的凑巧。

其实这两位常客对月岛的态度倒也还算亲近，一口一个叫的“阿月”这个称呼还曾被女生们不亦乐乎地私下分享过，只是很快就发现月岛似乎异常不乐意被这般称呼，每当听到刑事们热情招呼着“阿月”时，经过月岛办公室门前感受到的温度和气压反而比往常更低几分。

嫌弃归嫌弃，不乐意归不乐意，月岛做起份内工作时倒是很认真——第一手信息来源谷地仁花敢拍拍胸脯保证。

稍稍熟悉月岛的女生们顺利接出下一句——当然只是份内的事吧？

小说或是多拉马里常见的白大衣飘飘比出帅气姿势撂下一句名台词宣告案件解决的形象当然同样不适用于月岛，无论鸡冠头如何挑唆、或是猫头鹰怎么撒娇，月岛永远摆出一副接下来就暂停营业收拾打烊的笑脸送客，解剖报告洋洋洒洒书页密密麻麻铺遍所有细节，可惜守备范围只涵盖提供数据，从不负责讨论想法和下定结论——啊啦啊啦警部补先生，警视厅养你们都是用来撑门面不成？要么怎么连个案子都破不了，还要来问我的意见？

你看看，防备得如此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于是线索走到这儿又开始不成立了，能让月岛选择这行的人，总不能连让他动动真格都不能够吧？

不知道是哪位推理小说读得入魔的女生仰天长叹，月岛医生这个人哪，根本就很适合完全犯。罪。干什么都不留半点痕迹给别人追查，好像有那么几条线索，追着追着又断了截，真相藏得严丝合缝，不认真追查就什么都无法了解。

这话传到谷地仁花耳朵里，让她在午饭期间咯咯咯笑到就连月岛都丢来一个不满的眼神。而后她假装低下头一副煎蛋卷很好吃的模样，悄悄在那个名为“月岛萤事件搜查小组”的LINE群里敲下几个键。

——月岛医生他啊，其实倒没想过要藏什么秘密。

还没来得及点击发送，就又一个字一个字按退格键删掉——考虑到这句话发出去会激起那群怎么找都找不到正解的组员们怎样的反应，谷地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操心，换个更加简单明了的说法。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月岛医生他有阵子工作得格外拼命？

说得倒是神秘兮兮点到为止留下无限遐想空间，可一点击发送完就立马关上手机屏幕，做贼心虚一样悄悄瞄一眼斜后方的月岛，再装模作样感叹一句便当真是好吃。

与此同时LINE群里的破案进度已经进展到了那一阵月岛负责的究竟是什么案子。

其实跟月岛负责的其他案子比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重大难题，是目黑区一件连续刺杀案。只是那时月岛出了很多趟外勤，第二位被害人的尸体被送来时他还熬夜完成了解剖，而担当的刑事过来找他时，他还难得出言干预了搜查方向——拜月岛所赐，搜查一课那边很快调整了对策，总算在犯人准备对第三位目标下手时被抓了个现行。

有人回忆起负责这个案件的刑事，倒不是那两位常常过来叨扰的常客，是位银发的爽朗青年——此话一出群里立刻遭到疯狂刷屏，感叹语句不外乎仁花前辈那句“不是女朋友”真是有够含蓄，以及月岛医生的好球带原来是爽朗系。

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句我觉得大概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淹没在大段回复里被眼尖的人瞧见，重新冷静下来调整话题。

——月岛医生跑外勤的频率，不觉得很波动不定吗？

这话一说，激烈谈论立马沉寂，悄声屏息等待下一颗炸弹来临。

——月岛医生只要遇到目黑区的事件，就很经常跑到现场去呢。

每个看到这条消息的人心中大概只剩一句华生你发现了盲点啊的呼喊，仿佛脑中一时断路的电流被重新接通，大脑回路重新超高速运行。

住在目黑区的组员们此刻俨然引导话题中心，有的没的信息多到应接不暇，多余不多余的信息接连涌入大脑主机，负荷重到下一秒爆炸也不惊奇——目黑区几条街几条巷多少住民，负责哪个片区的刑警们又姓甚名谁，只差一张地图用来承受这密密麻麻的标记。

刚刚因为提出无比具有建设性意见的女生已经在上一秒被认命为搜查组组长，不负众望地从不知道是谷歌还是维基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翻找出当年目黑连续刺杀事件的新闻报道，重重在关键字句下画上红线。

——第二起事件曾经有个目击者，是当时在目黑辖区执勤的交警。因为目击到犯人逃跑时的场景，虽然没能追上开车逃跑的犯人，但辨认出的车牌和型号倒也提供了些线索。也许是当时被犯人目击到了长相，后来还遭到犯人的报复，所幸未受重伤。

末了，再加上一句说到警视厅就想到搜查一课根本就是我们的思维定势啊的感慨。

答案根本就呼之欲出，只差一句万事万物皆有因的定番台词，跟所有反常现象这下总算找到了症结的总结性语句。

平时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群里一下变得只剩寂静，答案其实意料之外的简单轻巧，想找并不是什么难题，月岛也没想过要怎么刻意去藏，只是生性疏离不显露情绪，才不容易看清事件背后的动机。

不知道是谁敲了一句，这个群组是不是该就地解散了。

——本来，要坚持追根究底的原因，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们对月岛这个人有多少执着，只不过纯粹出于想要一窥真相的好奇心。

谷地再背着月岛打开手机的时候最新消息还停留在这不尴不尬的一句，没人去应可群组却还照样留着。她悄声叹口气心想正是如此真相它往往并不是那么有趣，本想继续手头工作，办公室的门却被规规矩矩敲响三声。

“那个，请问月——月岛医生在吗？”

“啊，在的，他在实验室里，我这就去叫他来。”

“不好意思，麻烦谷地你了。”

谷地试图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却也没能忍住转过身去悄悄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再点击发送。

——真相若是不够有趣，至少当作一个故事情节跌宕倒还算过得去。

再带着月岛回办公室来的时候，眼尖的谷地早就看见墙角一群假装路过交实验报告的女生们，加上口袋里手机消息提醒开了震动，频率非同一般，心知这意料之外的情节有多正中这些闲来无聊沉迷侦探游戏的马普尔们的下怀。

万众瞩目焦点本人却是毫无自觉打头就是一句“阿月”，全然不顾墙角一群倒吸一口凉气静等月岛降低气压的女生们。

最最出乎意料的是月岛什么也没说随口答应，自然又平常仿佛不足为奇，照样还是淡淡的语气随意问了句对方下午有没有排班，得到了否定回答之后俯身想跟谷地说一句什么，却被已经恨不能立刻逃离的谷地抢答——

放、放心，黑尾警部补说下午三点过后才会来拿尸检报告。

墙角的动静非同小可，手中纷纷亮起的手机屏幕提醒的新消息不外乎大同小异的感慨——原来本命居然是忠犬系，跟刚刚一瞬的月岛没准能被收入进珍稀物种目录中去。

谷地趁着月岛准备关门暂停营业的间隙背过身瞄一眼手机，什么时候起“搜查小组”已经更名为“关爱协会”，消息还一直停在某一句没人敢刷走的疑问上。

——啊，等等，月岛医生，那个……

叫住本打算走进办公室的月岛，谷地愣愣望着手机，一边摇头哀叹一边组织措辞。

——那个，好像有学生想问你问题。

月岛无声扯扯嘴角，奉上一句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医学部还有个LINE群要不要什么时候把我也加进去，谷地此时此刻脑中只想自己为什么不会隐身术或者遁地逃跑。

——你问吧。

月岛搞不好今天心情格外好？谷地心想但愿不要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眼一闭心一横语速快到就连自己都听不清。

——交警跟法医也会有工作上的交集吗……是这么问的。

谷地悄悄睁开一只眼，刚巧对上月岛面无表情模样，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脑海里小剧场上演到明天月岛会不会在她的那份咖啡里多加一份刚刚提取的咖啡因，祈祷自己尚还能逃过一劫。

——嗯？

月岛斜一眼墙角，任凭谷地一点点挪动位置自然也挡不住他视线，想要隐瞒住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犯罪，只是月岛方才话长长拖着尾音，听着倒不像是生气。

——这次是私人原因……呢。

顺手带上门还听见咔哒一声上锁，隔了门外一群已然不顾手机跟短讯干脆直接放声尖叫的女生，和门内月岛萤完全犯罪事件的所有谜底。

门外所有人手机屏幕不约而同震动两声，显示的是同样一条消息。

Q.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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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E.D.=quod erat demonstrandum，证明终了的缩写。

为什么我拿这么帅气的设定写的是傻白甜啊……（捶胸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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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再多说一句，重温event的时候又看到soma那句“因为阿月只对我温柔嘛”，再次被击倒在地。太大手了中之人。

总之你俩请先去谈个恋爱……啊不已经在恋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