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灰夜久] 若叶

片段集合 没头没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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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总有许多光是听到就能使人雀跃不已的词汇,例如合宿和花火大会一类,而把他们全部囊括在内首当其冲的一个便是暑假。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期末考就是了。桌对面夜久拿课本一卷敲敲灰羽的头,所以要想去参加合宿之类的请先把期末考考好。


“我知道啦!现在不是正在努力么……”灰羽连连护住刚刚被猝不及防一击的额头,两眼自带泪汪汪特效,很不服气地提出上诉。


“从你刚刚看着窗外发呆开始这句话就已经不奏效了。”


“我……我只是看看雨是不是停了而已!”


“比起这个,还是先在意一下你的期末考能不能及格比较要紧。”


铁面法官夜久毫不留情,卷起的课本又敲一下桌子边沿,权当挥起小槌宣读最终判决。






灰羽对功课学业一类事很不擅长这种事一看便知,以至于到将近期末考时间整日一张苦瓜脸二十四小时不打烊营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考虑到期末考不及格难免要补习、一补习就难免耽误合宿行程,“虽然列夫那家伙倒也没有重要到没他音驹就不行的地步,不过难得的机会大家还是全员去比较好吧”——某次排球部男子会上大家一致如此决定,至于负责他专职私人辅导的重任毋庸置疑落在夜久头上。


“等等,为什么是我?不如说,为什么毋庸置疑是我?”


——据说排球部部长与副部长私下交涉时候曾经就这样问题有过一次争执,而面对夜久抛来的问题黑尾也只一副“这还用得着解释”的理所当然表情。


“你想想,列夫刚入部时新人培训是谁负责的?”


“是我。”


“平时列夫练习接球是谁负责的?”


“是我。”


“部里有事要通知列夫是谁负责的?”


“是我。”


“那负责辅导列夫功课应该让谁来负责呢?”


“……”




当天下午部活结束后夜久就背着包堵在部室门口——那天刚好灰羽负责打扫最后一个走,于是在刚结束行程迈出门的时候目睹了夜久表情最为怨念的一瞬间,事后与黑尾提起时用来总结的语句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夜久前辈会被叫做恶鬼前辈了”。


后来他们就渐渐习惯了在部活结束后再绕去不远处那家家庭餐厅念书,以至于到最后几日菜单上所有品目全被从头到尾点过一遍。当然灰羽曾不止一次抗议过在这种充满食物香气的地方学习实在是有够不人道,尤其是没有做完题之前夜久连菜单也不会递给他——听到如此抱怨之后夜久非常干脆递了根薯条过去,喏,破例给你尝一根。灰羽非常听话地凑过去,随后的抱怨就淹没在呜哩呜哩的咀嚼声里。




直到开始补习时候夜久才发现灰羽的棘手程度比自己想象更甚,原因包括但不仅限于全部科目没有一科擅长,以及有时候不听话有时候又格外听话很捉摸不定。


“怎么说……”夜久看着灰羽递给他的小测验试卷,神情非常之痛心疾首,“至少也该有一科稍微好点吧?这副惨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你明明长着一张外国人的脸英语居然这么差?”


“夜久前辈,我混的是俄罗斯啦,俄罗斯不说英语的。”


“那你俄语怎么样?”


灰羽凑过脸来,偷偷尝一口夜久面前的草莓芭菲,再抬起头时候露出纯洁到无害的笑意,语气无比欢快:“当然是完全不会啦!”


鉴于在家庭餐厅里完全没法使出飞踢,夜久只好发挥出迄今为止最大的忍耐力来克制自己,顺带咂咂嘴,抽了张纸巾帮灰羽擦擦鼻尖粘上的草莓酱。




不过这些应该都不成问题。毕竟那位与灰羽同名的大文豪曾经说过,幸福的关键不在于两个人有多合得来,而在于如何处理彼此的合不来——这句原本用来形容恋人间相处法则的名言放在这对前后辈身上当然同样适用,以至于某天部活结束后刚好去开会回来的黑尾正好目睹灰羽与夜久两人在部室抽背国文篇目情形,饶有意味地摸摸下巴感慨一句你们果然关系很好。


“等等什么时候关系很好了?还有为什么是果然?!”


果不其然遭到夜久迅速而果决的吐槽,罪魁祸首黑尾本人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吹吹口哨脚底抹油边跑,留下夜久在原地徒等永远也等不来的答复——直到去家庭餐厅路上他还是颇不甘心地抬头问身旁灰羽:“难道在别人眼里我们看起来关系很好?”


被问到的灰羽眨巴眨巴眼,答案非常理所当然:“可是我跟夜久前辈就是关系很好啊!”


夜久被一句话梗在原地,险些要脱口而出你对关系很好的定义是不是不太对,又心知肚明此般吐槽多半也不会得来什么正经回答,叹叹气又再咽回喉里。


一个两个都这样,棘手到不行。灰羽刚刚的速答语气太过毋庸置疑,以至于夜久有那么一瞬稍稍产生了莫名动摇,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跟这位捉摸不定的后辈打磨到卯榫相合,又很飞快而果断地得出结论。


“不,我是不会对朋友使出飞踢的。”


“可夜久前辈你明明只对我一个人飞踢?!”


这内容怎么听都很像在控诉,夜久本想找点说辞来替自己辩解,一抬起头来对上灰羽表情却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开心,这么一来气氛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这话题接哪句话走向都不很对。


“不过我之前没想过夜久前辈你会来帮我补习呢,你看,果然关系很好?”


“那个、那个是……”


夜久话说到半截,意识到如若说出口的话只会将气氛衬得愈发微妙。那天自己绕进黑尾下的套里,虽然吵不过但也不甘心就此应答下这件苦差事,没想到临走前黑尾还故意夸张叹口气撂下一句“列夫之前可是跟我说过因为夜久前辈学习也很厉害所以交给你的话就肯定没问题的呢”——谁听谁都知道这是个圈套,可惜谁也都知道夜久向来耳根软心肠也软,其中心肠软通常体现在任务分配给他无论多重也不会拒绝、部员有事找他帮忙哪怕嘴上会吐槽最终也会接受,以及一旦接受之后就会比谁都要上心再不容许任何留情。而夜久一向坦荡荡连软肋也不藏,同他相处过的人大多都知晓这点。


说起来夜久前辈肯定是那种会给路旁淋湿的猫打伞的类型吧——某次音驹男子会的时候孤爪冒出这样一句,获得除本人外在座所有人一致赞同。


那时候灰羽格外不甘心,咕哝一句我也会给小猫撑伞的,被一旁孤爪听见,不紧不慢吐出一句列夫你自己不被淋湿就已经很好了吧。


——这句话同样获得除本人外在座所有人一致赞同。


后来夜久还是没有把这原因同灰羽说清楚,只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却不想得对方很听话地低下头钻进他手心——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夜久一边摸摸灰羽后脑勺,一边想到一个格外古怪比喻。


这家伙大概是巴普洛夫的猫。






夏季午后多暴雨,正好这天部活休息一日,夜久与灰羽两个人都没有带伞,只好在灰羽教室补习。教室里人倒是一个不剩,走廊上偶有被雨困住的来往人群,女子高中生的粉色系会谈从这一头响到那一头,然后消失在嗒嗒下楼声中。


灰羽的习题也写得断断续续,偶尔趁夜久不注意就拿教科书一挡,悄悄在笔记本边缘画起涂鸦——通常在涂鸦还没全部完成之前就会被夜久抢先发现,现在夜久脾气还在忍耐限度以内,也会稍稍感兴趣地问一句这画的都是些什么。


灰羽手指就一个个指过去,太阳、烟火、汽水、排球、狮子,停在最后一个还没画完的小人上,顿了顿才郑重其事宣布,这个是夜久前辈!


虽然画得一点也不像。


“……所以我为什么会跟狮子在一起?”


“嗯,因为都是我喜欢的……”


那时候走廊刚好有人小步跑过脚步声很急,一盖就盖过灰羽越来越低的尾音。夜久有一瞬疑心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再抬眼对上灰羽视线时候又觉得自己大约并没误会什么。灰羽向来不擅长说谎,所以不必担心这是什么惩罚游戏或者恶作剧;而他也同样不擅长隐藏心迹,所以同样不用费心考虑所谓“喜欢”究竟是对淋湿小猫的喜欢还是对冰镇汽水的喜欢,他的表情努力维持镇定,可惜红透的耳根早就把心思暴露无遗——如果非要形容,那大约两者都不是,是比无边晴空加上冰镇汽水加上满目烟火还要程度更深的喜欢。


那大约是像是一想到他,心里就很像被雨水打湿一样带着潮湿难言心绪的那种喜欢。这无边淅沥雨中抬起头来,期望着来替自己打伞的人会是他的那种喜欢。


要说夜久为何能如此肯定,那大概是因为他也再明白不过。


所以夜久尽力维持镇定,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再去确认刚刚究竟是演练数遍的成果或者只一不小心失了言——不过那些现在显然都不重要,他抬起的眼神对上灰羽视线,含义分明从不晓得藏,一字一句意义分外明晰。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走廊又再走过正在进行中的女子会,主题围绕恋爱与命运空气中的粉红气息近了又远,这狭小教室里独处的两人依然相对无言。夏季暴雨向来来去都快,那时已然放晴,却没人再提出是不是该收拾收拾转移阵地。


灰羽径直投来的眼神像直球一样毫不避让,让夜久想起窗外还挂着雨滴的新绿若叶,初晴阳光沾在雨滴边缘,折射率与光强度复杂难算,推演公式密密麻麻溢出纸边。


那时候灰羽朝自己伸来的手指节细长而分明,不小心掠过自己微微升温的耳尖。那一叶新绿色离自己挨得很近,再近一点就要睫毛扫过睫毛;课桌下膝盖碰着膝盖,桌脚不稳地晃两晃,画满涂鸦的记事本哗啦啦一掉,就倒扣在地上。


走廊很安静,还没有人来。


夜久终于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而后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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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很久没写高中生谈恋爱了写写看吧结果……(

标题和脑洞来源→

又浪费了一首好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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