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勺半

昨天和今天的CP向一句话创作

“即使你带来的是毒药，我也会欣然饮下”&“我总是败给你”

胡搞 随缘看

==============================

岩泉一最近很苦恼。

说起来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他的生活一直过得还算顺风顺水，无不良嗜好夜生活也大多很健康，翘过几次课去看支持球队的比赛老师刚好没有点名，期末考就连最不擅长的古典文学鉴赏也都有惊无险地低分飘过，这学期刚开始还选到了一门自己心仪很久的选修课。

再说起来就是这门选修课。像这种起名叫“根性论起源与发展简史”的选修课一看就应该只有为了凑选修学分和兴趣古怪的人选的课按理来说不会有多热门才是，可他选课时候就发现了不知为何选的人格外多，甚至略略超过了这门课本身的名额——是说，从这时候起就要考验自己的根性吗？

虽然岩泉最后也非常幸运地——同时也可以说是非常不幸地——选上了这门课。第一周上课的时候他就很快找到了这种冷门课突然变得抢手的原因，不如说除了眼前这个人就不该有其他原因。

岩泉在教室的门口看到了一位可以说是超绝池面的男生——这种显得过于夸张的词他平时很少用，然而此时他也开始痛恨上学期的文学鉴赏没有好好学，在这种关键时刻只能感慨自己的词汇量竟如此贫乏。总之就是位走上街头就会有人拦下问“这位先生你有没有意愿来我们杂志当模特”、走在校园中就会被女生团团包围住形成密不透风防护墙级别的超绝池面。

事实上现在的情形也是这样的，教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岩泉试图想找个空隙进门也无从下手。所以岩泉对那位造成交通拥堵的元凶第一印象并不好也是情有可原，更别提那家伙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根性的样子，大概是为了凑学分随意选的课吧，岩泉如是猜测，至于那些无缘无故多出来的选课人，想必是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的追求者，毕竟能同心仪男生一同上门选修课也是种难得的浪漫，这点道理岩泉还是懂的。

但这并不阻碍岩泉对那位池面的印象难以挽回地变糟。不说因为他的原因自己差点就没法选上课，现在就连教室的门都进不了，是说他忙着应付女孩子的那副表情看着就很令人火大，不管怎么说每一点都非常糟糕——并且最糟糕的是，就在岩泉恶狠狠地盯着人家看的时候，对方也刚好看了过来，正好对上视线。那视线异常地微妙难言，而那时的岩泉只单纯以为对方是在为想到下一秒脱身的举措而感到自得，直到很久之后才恍然也许那时候那视线并非自己所想的如此单纯，又可能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更加单纯。

而当时在岩泉心里被直接列入危险动物名单的那个人却突然笑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至此改变岩泉人生的话。

“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大家也都不要堵在这儿了影响到别人上课多不好。”

而后穿过人群来，手非常自然地搭上了岩泉的肩，又若无其事地再穿过人群去，揽着岩泉坐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

喂我跟你可不一样是想要坐在第一排好好听课的。

这是岩泉下一秒第一个冒出的念头。

“等等，我们认识吗？”

而这是岩泉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嗯——”那位话题人物终于放下他搭在岩泉肩上的手，侧过脸来看他，眼神又是最初看到他那时的意味深长，让岩泉一时疑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半晌才得来一句轻声回应。

“对哦，你不记得了。”

这句话让岩泉惦念了很久。那时候他下意识觉得自己的问话似乎太过伤人，不记得对方也是自己的错，却又怎么都没法回忆起自己是否认识这个人，于是只好简单敷衍着带过这个话题，就连想要换个座位到前排都忘了说；可一想到及川那时候的眼神和语气，岩泉在心里就没法像在嘴上那样匆匆忙忙带过这个话题。

后来他们两个交换过姓名，于是岩泉知道对方名叫及川彻，又进一步得知他跟自己念的是完全不同也没有交集的两个专业，小学初中高中都不在同一所甚至不在同一个城市里，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与他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有过交集。最开始他总觉得自己于心有愧，没法开口多问及川几句“我们究竟在什么时候认识的”，随着了解愈发深入他却反而开始确信自己的第一印象。

说到底，也许及川那时候只是开个玩笑呢？那家伙本就擅长把不知真假的玩笑话挂在嘴边，话都没个正形，那时又急着脱身因而也就顺口扯了个谎；又或者记错的其实是对方，把自己与哪个好久不见的童年老友给弄混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时候课都已经上到了期中，及川天生带着点自来熟的气质，岩泉最开始还异常抗拒，发现抗拒也是无效之后渐渐也就自然接受了这个设定；虽然他对及川的第一印象不算好，但相处之后却发现两个人的共同话题异常多，聊天的节奏也异常合拍，越来越频繁出现同步的默契让岩泉又开始动摇疑心自己也许真的曾经和这个人是朋友也说不定——至少自己活了二十年能产生这种感觉的他也就遇见过这么一个，像老友却又每天都能有种新鲜感，像初识却又与生俱来一种契合。但后来他又转念一想，如果早就遇到及川，他就更不可能忘记曾经遇见过这么个人，印象这么深刻，哪那么容易轻易就忘掉。

于是他决定找个机会问清楚。

“说起来及川，我们之前在什么地方遇见过吗？”

岩泉装作若无其事地这么提过一句。

“小岩你终于想起来啦？”

那时已经改口叫岩泉小岩的及川坐在岩泉对面，原本还在低头吃着咖喱饭，听到这话都立马放下手中的勺子——那神情让人觉得这要是在漫画里，大概这个分镜中的及川会因为过于激动而直接从椅子上蹦到天花板吧。

“呃，不是，我就是有点在意，所以……我们之前真的就认识吗？”

“啊果然……”

及川明显又换回失落表情，重新拿起勺子扒拉着盘底蘸着的咖喱，眯起眼睛吃了一口，嚼半天才突然冒出了句。

“小岩，你相信命运吗？”

……这是什么诡异台词，岩泉如是心想，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哪部少女漫画里的世界，说起来从一开始及川对自己说的就很像搭讪台词等等冷静一点及川这人本身就带着点宝冢男役气质说什么都像少女漫画里的台词总之一如既往吐槽回去就好了吧。

但是岩泉没有说话。

就结果而言，岩泉最初那句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问话招致而来的后果非常严重，因为及川的下一句话走向变得格外奇幻。

“我们认识的哟，在上辈子。”

……冷静一点这也许也是最近流行的什么纯爱多拉马台词等等再冷静一点为什么纯爱多拉马的台词要出现在我跟及川的谈话中啊，岩泉如是心想，换作平时及川说些什么玩笑话岩泉早就毫不客气一个头槌或者铁拳过去，然而过度奇幻的发展反倒打得岩泉懵了懵，加上及川的语气不比平时说笑时的轻浮，反倒有股异常的认真，岩泉渐渐从愤怒变得有些担心了。

搞半天这家伙原来有妄想症？还是脑子真的被自己打出了问题来，需不需要自己负责？

认识了这么久，岩泉第一次对及川产生了所谓担忧的情绪。

但自从那天之后，及川反倒变得有点破罐破摔了起来，对岩泉说的话愈发魔幻，说得又是一副头头是道模样，说小岩其实不止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我们都是认识的哦，不过每次转生我都能遇到你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虽然每次你都不记得我就是了。

碍于对妄想症患者的体贴、也许还有一部分平时是不是对及川太凶的愧疚，岩泉虽然从不把这些话往心里去，但也很少阻止及川说，只会在偶尔及川笑嘻嘻地问“小岩你其实完全不信我说的这些话吧”的时候淡定地回一句“是啊”，而及川却毫不气馁反倒换上一句宽宏大量的台词说“没事啦这么多次我也习惯了反正最后你肯定会信的”。

究竟是哪来的自信啊，岩泉动用了全身上下的忍耐神经才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及川对他描述的所谓“他们的过去”一个比一个离奇曲折，到后来开场白都变成了“哎呀小岩你就当听故事一样听听看嘛”，而岩泉则在心中惊异如果及川也是个幻想小说家，那作品集大概会畅销到不行。

及川说上辈子他们活在大正年间，及川是侦探岩泉则是他们的助手，侦探及川有着怪异体质能够看见人的记忆碎片但代价是视力格外弱总分不清看见的是真实还是过去幸好有岩泉在他身旁，不过这辈子的岩泉左边肋骨侧一定会有胎记，因为那是他上辈子替及川挡了一刀留下的伤疤。

及川又说上上辈子他是个吸血鬼而岩泉则是僵尸，活在不知道哪个深山老林里，原本以为两个人都不老不死不用再进行这般永无止境的轮回，但后来吸血鬼及川去替僵尸岩泉觅食的时候误被太阳直射化作灰烬，而岩泉不知发生了什么及川在下个轮回又遇见了他，还是跟那时候一样喜欢吃油炸豆腐。

及川还说了再往前一辈子他们是活在平安年代的阴阳师，互相斗法斗了几十年，及川技巧高超又容易看透人心按理来说赢岩泉不在话下才是，但除妖总会反噬自身，施越厉害的法术自己的体质就越容易变弱，而岩泉总爱跟他说自己身体强健有妖怪来时总会挡在他身前——你这家伙看起来就一点根性也没有，那时候岩泉总跟他这么说。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总是赢不了你，及川说到这一段时如此总结，而后又习惯性眯起眼睛像是在尽力回想更遥远的从前，不对应该是从更以前开始，我就总是败给你。

说到这些话题时，及川脸上总蒙上一股莫名情绪，岩泉总无法找到合适字词来形容，想要弄懂却又无法弄懂——他不知道这些故事究竟是真是假，但他知道故事说得多了无论是真是假总会有人当真的，说故事的人或者是听故事的人太过投入的话总很容易以为自己就是创造故事的人。他确实总爱对及川说教、爱吃油炸豆腐、左侧肋骨有块细长的深色胎记、跟及川总聊得投机，要全部归结为巧合不太合适，要相信所谓命运又显得太过缥缈，说到底命运本就是件宇宙最高级别的巧合。

就在这魔幻与现实交织的故事快要说到结尾的时候，岩泉突然意识到冬天来了。选修课早就在上个学期结课，现如今已经没了“必须要跟及川在一起”的理由，但他们还是每天一起坐在教室或图书馆的一角自习、一起顺路去离两个人宿舍都很远的食堂吃饭、一起抱着不同专业的厚厚课本勾肩搭背穿过有薄薄积雪的光秃秃小树林。

这当然不是命运安排，岩泉也不是会对命运逆来顺受的人，他没辙对付的从来都不是命运而是“及川彻”。

冬天要过去一半的时候，迎来了情人节。情人节在及川身边无疑是最让人火大的场合之一，让岩泉久违地回忆起了他对及川的最初印象有多糟糕，无法挽救的糟糕现如今居然也没能挽救回来。好容易躲开了大大小小的巧克力攻势，及川拉着他窝在宿舍一角，那时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暗但也没有开灯——至少也得营造出没人在的假象，岩泉感慨这可真是费尽心机。他们肩挨着肩坐在一块，看电脑里放着他们都很喜欢的乐队解散前最后一场演唱会，一人一边耳机。等到主唱的歌声落尽最后一个音，观众长长的安可呼声都渐渐低下去的时候，及川忽然蹭了蹭岩泉的肩。

“小岩，你吃不吃巧克力？”

“嗯？我不爱吃甜食。”

“我知道，所以我做了苦味的，还多加了杏仁，你喜欢吃杏仁的吧。”

——所以你又为什么要给我做巧克力，这念头在岩泉脑海里一闪而过就很快消失，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不再每件事都去问及川为什么，所以他只说了一句“你这家伙自己做的巧克力能吃吗该不会要中毒吧”。

及川的眼神悄悄斜了过来，又露出那种不思议的神情：“所以小岩你吃吗？

“

岩泉忽的想起很多女生喜欢形容及川的眼神总让人无法拒绝。

“……吃，如果没人吃也是浪费。”

及川就起身去够桌角的那盒包装简陋的巧克力——一边递给岩泉一边又开始说今天的奇幻故事：“说起来啊小岩，我有跟你说过吗，我们的第一世？那时候我是个魔王小岩你是勇者呢！”

“哦，那倒是挺合适。”

“那时候啊——我也给过你吃的哦，虽然不是巧克力。你一边说着魔王给的东西不会有毒吧一边吃了下去。”

岩泉打开了那盒巧克力，顺手拿了一颗。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们的第一世太过意难平所以才会掉到这种看不见尽头的轮回里，每次遇见你的时候都在想搞不好不去认识你更好一点，事实上每次我们的结局确实也都不算好……”

“那你这次又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岩泉尝了一口那巧克力，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因为我是魔王嘛！”

及川这么说着，露出了与魔王非常不相称的表情——岩泉想，是不是因为刚刚看的那场演唱会的落幕太过悲伤，才会让及川脸上的表情显得如此寂寞。

“骗你的啦，别信。有别的原因啦。”

及川又低下头去，也从岩泉手里的盒子拿了一颗巧克力，重新对岩泉笑起来。

大概是夕阳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岩泉如是心想，及川红透的脸上表情看不出是哭是笑，像个烂番茄一样，也许尝起来会甜过头的那种烂番茄。

“虽然你已经忘了，但我依然喜欢着你啊。”

魔王这么说。

===================

“自问我可以赢你 但喜欢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