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灰夜久] 士多啤梨苹果橙
无意识交往中
流水账日常
并没啥关联的前篇→★
==============
ストロベリー
冬天一到，排球部训练结束后的男子会就变得愈发频繁——毕竟冬天这个词本身就是用来解释成倍增加食欲的最充足理由。部里永远界限分明地分为甘党和咸党两派，领头人分别是夜久和黑尾，据说这场无止境纷争可以追溯到两个人一年级时代——
“冬天就是吃再多甜食都不会觉得腻的好季节。”
夜久如是说。
“才不是，冬天就是要吃热乎乎的熬点和拉面。”
黑尾同样掷地有声。
于是部内党派纷纷站队，自愿的被迫的全都卷进这场战役中，各位投票者次次心情不同，因而次次结果也依然不定——更不用提还有几位看心情投无效票的部员，例如无论纷争多乱规模多大神情向来淡然自若仿佛拈花微笑的某位佛系男子，每次的评论都是都好都好哪边都行；再如某位试图在甘党咸党战争中开辟出新的第三方党派的某位苹果派党人士，“苹果派的话既甜滋滋又热乎乎”的无干劲竞选感言居然也曾一度赢得不少票数。
每到这时候也会意外孩子气较真又不服输的夜久偶尔会在回去路上不甘心感叹，可恶下次一定要吃到那家店的草莓挞，再不吃过了季节就不好吃了。
跟在他身边的灰羽顺口接一句，那下次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吃吧，不用投票也行。
时间当然不用费心找也全都有，结果就是不仅有下次还紧接着有了下次下次。放课后和休息日的片刻闲暇时光全都化整归零，两个人回家路上都会经过、却少有时间逛过的那条商店街从头走到末尾，正好是临近年底，店内全都不约而同换上相似装扮，橱窗内缤纷下起粉雪，店门前晃起铃铛和红绿相间音符。偶有张罗着抽奖的大叔扯一嗓子街头响到街尾，灰羽永远是当仁不让捧场王，转两圈手轮各色小球骨碌碌转过一遍，掉出来的全都是安慰奖。早就明白制止他也无效的夜久在一旁，非常及时地给予安慰，没事就当给全国赛攒攒运气，把刚买的巧克力放一颗在他手心。
根本就来不及攒就把运气花在其他地方了啊，灰羽如此心想，把手中皱巴巴的糖纸展平，就好像掌心和指尖全都被染上香甜气息。
冬天真是浑然天成随便做什么都太容易收获幸福感的季节——就算满溢幸福感溢出手上那杯温热可可杯壁边缘也不用在意，毕竟共同分担负罪感时刻味道绝佳，还是过了就不会再有的季节限定。
训练结束后刚好能赶上商店街最头那家畅销无比的鲷鱼烧最后一波，好在运动系少年狂奔速度与莫名执念向来不输他人，在看店的少女手拿金铃一摇宣告今日完售之前灰羽长腿一迈，迈进店里刚好能接过最后一只红豆味，跟在灰羽身后还顾着喘气和不甘心的夜久懊悔无比，却不料灰羽笑嘻嘻出门来，一手拿一半往外冒热气的鲷鱼烧，夜久前辈你喜欢吃头还是吃尾？
夜久一愣，接过尾巴那半边。
灰羽一脸不可思议：“夜久前辈你居然喜欢吃尾巴那边！要是黑尾前辈在这肯定会再吵起来！”
夜久还顾着囫囵含着一口热腾腾要咽也不是的红豆馅，只好用口型含糊比了一句“笨蛋”。
如果那句话说出口的话，灰羽在知道其实没有甘党不喜欢红豆馅的后来心想，那尾音一定含着笑意上扬。
当然还有夜久最常光顾的那家草莓挞，两个人在连气味全都甜到腻人的落地窗边坐下——这里的草莓挞尺寸大小刚好合适两个人共享，因而常常能听见穿相似校服的女子高中生嬉嬉笑笑打闹声音。格格不入的男子高中生气氛却也意外欢快，总很喜欢节日气氛的灰羽笑嘻嘻数过橱窗上每一个装饰过去，感叹窗外某个过路行人手上拿着的可丽饼看起来很好吃，夜久伸手帮他擦干净鼻尖上奶油，约定好下次就去那家吃。
说起来这里还真都是交往中的情侣来着。灰羽无意识冒出一句感叹。
不过我们不也是？夜久往嘴里送一颗草莓。
诶？灰羽一愣，才恍恍惚惚找回神来。这时候自己脸上肯定也是草莓颜色，他挠挠发热的耳后根如此心想，夜久刚刚脱口那句台词也根本全都浸透在草莓味道里，酸甜感全都溶作自己刚吃下的那口轻飘飘奶油。
リンゴ
排球部向来有晨练习惯，而到冬天之后早起就愈发变成煎熬，以至于灰羽每天顶着昏沉沉脑袋挣扎着到体育馆时候，总能发现自己永远是最后一个——当然也免不了要挨夜久骂，或许这样头脑还会比较快清醒一点，后来灰羽曾无端端冒出过这样念头。
偶尔会有迟到被罚跑时候，清晨寒风如刀割，一线天光落在灰羽既定奔跑路线上，茫茫看不清前路。最开始他还会向夜久哭诉能不能少跑个几圈，后来知道反对无效之后就自觉脱了外套就往门外跑。那是灰羽世界里少有的安静时刻，天色将亮未亮笼在半空，空荡荡塑胶跑道上奔跑的只有一个，风声里偶尔会带几句时远时近从体育馆内传来的高亢声音，他不必猜也知道那是谁在喊些什么，此时馆内训练日程进行哪一步，惯例三对三小组赛进行到哪个阶段自己回去还赶不赶得上——灰羽天生爱热闹的个性，自己一人跑圈难熬的不是身体而更多是心情，趁无人在时刻扯一嗓子可恶我也想去打小组赛啦，再迈开腿向前跑去。
但后来他竟也开始察觉，不知何时起自己变得很喜欢奔跑结束后回到体育馆内那一瞬间的心情。体育馆大门像通往异世界，这边明明还是灰蒙蒙阴冷寂寥气氛，一打开门对面就倏地涌来热闹明亮空气，细小声音被一下放大灌进自己耳朵里，像只有自己一人在的安静时刻被凝结封存，另一个有他人在的世界时间重新恢复流动——三对三还正在拉锯时候，在一旁休息的夜久冲自己招招手，一瓶运动饮料就抛到自己手中。
而他穿过滚落在地上的排球和耷拉在一块的相似外套，蹑手蹑脚来到夜久身边坐下，此时此刻心情绝佳，就连原本预算好要说的抱怨开口都染上些别的什么情绪。
“夜久前辈，外边的风超大的！”
正看比赛看到入神的夜久回过头来，试探性握了握他的手：“什么啊明明手还很热！”
灰羽一时梗住，夜久对他的肢体接触向来自然不加掩饰，虽然运动系少年间的接触其实也无需有过多解释。交往之前并未意识到自己心跳来由原因，在追溯分明之后反倒再无法忽视——原先做来难免稀松平常的事，共饮同一瓶饮料、在同一个空间更衣、摸头、牵手、拥抱，全都转眼就变成锋利凶器，精准刺进心坎上最无防备角落里。
更糟糕的是，哪怕此时此刻仅仅是坐在夜久身边，都不由自主开始觉得不安，不安的原因难以言明，光是看着夜久额角的汗划过下颌弧线、或是看到比赛进入焦灼阶段惯性抿起薄薄下唇的动作，都会落得一阵心悸。
他不很清楚夜久会否也有同样难言情绪，因而素来藏不住心事的自己也下意识从不提及，荷尔蒙作用总来势汹汹难以抵挡，好在转移注意力办法很多，也暂时都还奏效——哨声一吹比赛宣告终了，灰羽被编进下个小组，慌慌张开始准备热身，再无空细想这些复杂情绪。
冬季同时也是感冒高发季，又临近比赛，部里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惹了什么病菌。偶尔孤爪打个喷嚏夜久绝对急吼吼第一个递上纸巾，书包里常备的一个苹果也连带送到他手里——
“可我每天都吃苹果派。”孤爪吸了吸鼻子嘟囔。
“啊，我也想吃苹果！”永远无比热爱凑热闹的灰羽总来插一脚。
后来夜久也不再拒绝，还看着灰羽若有所思：“不过你最近确实经常脸红还体温很高……不会真感冒了吧？”
本来还美滋滋洗干净苹果准备往嘴里塞的灰羽立刻一僵，下意识躲闪夜久伸来试探体温的手，嘎啦咬下一口苹果吐字都含糊不清：“……才没有啦。说起来感冒不是应该喝小米酒吗？”
“……明明是苹果泥！小米酒听起来也太战斗民族了吧？”
“等等夜久前辈，战斗民族喝的应该是伏特加。”
“这样吗？总之多吃点苹果总没错啦！”
某天灰羽睡得昏昏沉沉，起床时候发现早饭还未准备好才发现自己刚刚眯着眼看闹钟时看错时间，现在已经没了再睡回笼觉的心情，干脆去家门前那家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就直接往学校去。
等到学校时候他才突然记起自己没有体育馆钥匙，来得太早也并没法练习，犹豫着要不要先去跑个几圈热身时候却看见有人晃着钥匙开了门。
“——夜久前辈？”
“唔哇，列夫你今天来这么早？！”
“嗯，看错时间提前起了……”
“……我就知道。”
“夜久前辈每天都来得这么早？”
“嗯，最近刚好轮到我保管钥匙嘛。”
说罢门一推扑面而来就是体育馆内阴冷空气，灯被啪一声打开，明黄黄的才略有些平日氛围。夜久从器材室内探出个头，列夫正好你也来帮我搭个手，还在原地晃悠的灰羽立马也往器材室去。
——那是灰羽世界内少有的安静时刻，后来他想起，才恍然原来所谓安静也不仅仅局限于只一人所在场景。体育馆内空旷又安静，随便什么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脚步声或是不小心碰倒什么，自己像是无意间闯入哪个里世界的不速之客，干什么都加倍小心翼翼。
同等道理，安静降临也并非完全悄无声息。等到意识到在学校少有这样能与夜久纯粹两人独处时候，灰羽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心跳声都失了规律，安静空间内随便什么都能被放大作躁动轰鸣，心跳当然也从不例外。
而肇事者本人全无意识，笑嘻嘻往灰羽身边一凑：“今天你倒是很安静嘛！是不是还没睡醒？”
灰羽眉毛都要撇作八字，面对夜久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笑脸，挠挠红透耳后根，开口都难免可怜兮兮：“夜久前辈，你凑得太近啦，再这样我就要……”
夜久也许难得心情很好，慢半拍灰羽才如此意识到，所以并没有再追问自己没有说完的下半截，只是眨眨眼接了句：“没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现在正是荷尔蒙作用奏效得要命的时刻，他想，每次台词总被夜久抢先真是太不甘心，不过如果此时自己后退躲开会碰到脚边一排饮料瓶，收拾起来也很麻烦。这里的饮料瓶里装的当然只有运动饮料，可脑内早就抢先思考擅自作出反应，心中像被打翻了苹果汁，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撒得遍地都是，每一处都在放肆地冒出青色碳酸气泡。
——说到底根本没有必要躲开。
他如此下定决心，明白自己现在不管体温还是激素分泌状况都实在有够糟糕，待会休息时候又得吃掉夜久带来的那个苹果。
オレンジ
年初时候排球部难得多几天休息日，度过方式可以有很多种。
比如约好一起去新年初诣，就连室内派代言人孤爪都被连拖带拽出门，高中男孩天生热爱什么都要一较高低，抽到的签齐齐一亮，手攥大吉的夜久下一秒立刻被后辈们团团包围住，一个个摸头过去美名其曰分享福气。
再比如初诣结束后主将难得慷慨大手一挥，不如我们去吃火锅——这时候就连事事都爱与黑尾争论的夜久都难得附议，兴冲冲掏出手机打开食べログ，手指着最上方一家不如我们去吃这个当然黑尾你请客，原本还搭话得非常来劲的黑尾立马噤了声，企图无视满耳起哄声。
再再比如终于摆脱早起诅咒之后，灰羽非常不客气地第一天就睡到中午，裹着厚厚羽织通通通往楼下跑，艾丽莎坐在沙发前吃柑橘果冻，头也不回丢出一句哦对列夫夫你想看的那场比赛我帮你录了，是不是明天夜久又要来。
于是就有了再再再比如找尽任何借口邀请夜久来或是干脆跑去夜久家。
寒假作业每一科都很难，于是不得不找个人来辅导，两个人在灰羽卧室那张小书桌前面对面坐下，堆积的作业摞上高高一沓。灰羽每写完两道题就要抬头来跟夜久搭话，内容通常都没有多大意义——“夜久前辈你想不想看漫画！昨天我刚买了新刊。”贿赂意图展露无遗。夜久则完全不为所动，聚精会神品尝顺路买来的年轮蛋糕，说话都沾了奶油和巧克力酱一样粘糊糊，列夫你再不赶快做完我就要把剩下的部分也给艾丽莎吃了。灰羽立马低头装作认真思考模样，假装没有发现夜久悄悄藏起来替他留的那份莓大福。
或者是打着学习战术旗号看录好的比赛录像，从来没人过问为何这种学习会主将没有一次参与，以至于灰羽事前准备好的诸如“夜久前辈一个人在就已经足够可靠了”的借口没有一次派得上用场，问心有愧的可能只有灰羽自己——认真看录像时候的夜久永远格外投入，喜欢的球队错失一分时甚至还会捏拳发出惋惜叹声，而后反应过来其实并非只有自己一人在，漫不经心撂下句抱歉又继续投入到比赛中，灰羽在一旁难得安静地目睹全过程，脸笑成个烂柿子模样，心想这样的夜久前辈也许不会有人发现，而现场只要自己一个人在就已经足够。
再或者刚好从孤爪那里软磨硬泡借来还没玩过的新款游戏，夜久不常玩电脑游戏，但好胜心和胜负欲却格外强，随便说句夜久前辈我们来比一比看就能轻易上钩，陪灰羽耗尽整个休息日。游戏赛况激烈无比，连分神时间都格外珍惜，灰羽伸手一抓身边橘子汽水，喝到一半一局终了时刻才发现吸管颜色跟自己不同，而此时想要趁休息时间喝口饮料的夜久也刚好发现，愣了愣就拿起身边那瓶——“没事，反正平时在部里也经常搞混！”
最后一个连休日晚上灰羽直接带着准备好的借口敲响夜久家门，结果开门时候夜久连理由也不问，直接就是一句“你来得正好”，才发现夜久家里只剩他一个，看电视都嫌无聊。
“不过夜久前辈你也一起出门逛不就好了？”
被这么问到时候缩进暖被窝里的夜久明显一怔，才笑声嘀咕“这不是怕万一有人来敲门没人应嘛”。
灰羽也窝在他对面，手握着遥控器，没法控制自己的傻笑。
还是过节时候，电视里轮番播着各式各样番组SP和大型音番，反正灰羽看什么都能很开心，一发技艺人的无聊段子都能笑得他肩膀乱耸，夜久在被炉下踹一脚过去——“你别乱动啦本来你能坐得进这被炉就已经很困难了！”
灰羽哭唧唧揉揉被踢到的膝盖，对自己无可拯救的笑点完全不抱希望，只好转台看音番，顺便抓一把桌上的金平糖。金平糖当然起不到任何作用，看什么他都还能叽叽喳喳：“夜久前辈你看这个视觉系乐队主唱长得好像黑尾前辈！”
这下轮到夜久趴在桌上笑倒，断断续续挤出一句“拜托你好好听歌”。
那时候刚好视觉系乐队唱完下场，屏幕上摇头晃脑吉他少年正唱到猫になりたい，灰羽也趴在桌上，恨不得全身心都缩进暖烘烘被窝里。屏幕里主唱晃悠悠挤出副歌高音，屏幕外灰羽则晃悠悠冒出一句“我也好想变成猫啊”。
“嗯？”对面的夜久正好拿起桌面橙子剥，“怎么突然这么说？”
“猫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随意向喜欢的人撒娇，不是很好吗？”
“……你现在也能对我撒娇啊。”
灰羽很想抬起头来看看夜久现在表情，但现在绝非恰当时机，自己天生容易脸红，而此时此刻就连暖被炉好热的借口都无法通用——他总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这么好懂，却又其实不那么后悔夜久总能恰好读懂自己。
人生当然不存在什么漫无止境悠长假期，明天过后生活又要开始步入正轨，只有在他们独有的休息日里，夜久会变得比平常要更温柔得不加掩饰一点——这件事他现在才迟迟地发现。
后来他反复回忆起来跟夜久共同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想起夜久家里的暖被炉是红黄格子图案、金平糖是柠檬味道、年糕汤里习惯放很多蜜豆，而这些不算秘密的秘密如若长此以往只有自己发现该有多好。
冬季景色纷繁多变，也许今后共度的许多冬日都会有草莓蛋糕或是苹果汽水味道，不过现在此时此刻——
灰羽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看见夜久把剥好橙子放到他面前。
如果自己俯身低头亲吻夜久手指，他想，会不会尝到柑橘味道？
============
每次写灰夜久题目都用spitz歌名的队形被打破了（（（
不过脑洞BGM依然是spitz的猫になりた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