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Q!!/月山] PINK KILLS

设定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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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达因二十准则有云,推理小说的故事情节当中不宜添加恋爱性的趣味,以免不合理的情绪扰乱纯属知性的实验。——毕竟推理小说的最主要课题是将凶犯推上正义的法庭,而不是把为爱情烦恼的一对恋人引上婚姻的祭坛。




当然,这样的说法在月岛萤身上完全不奏效。要说为何,究其根本,虽然因为工作原因月岛身边总有许多事件发生、而他或多或少也会参与其中,虽然最近不知为何以法医为主角的刑侦剧也开始逐渐流行,但他向来是无意要去成为所谓侦探的。所以哪怕他走路时候白衣飘飘模样曾让整个医学部女生发出“他的每个脚步都好像踩着节奏点”“如果有BGM的话一定是菅野佑悟或是Ken Arai”诸如此类感叹,他依旧全然无视身旁这些流言,仿佛并不知晓如今学部的热门话题榜总还能常见到自己身影。


很遗憾,如此这般人物设定确实很适合演绎一番名推理,可惜的是,发生在月岛萤身上的与其说是推理小说,毋宁更像恋爱故事。





这恋爱故事说长也不短,从他学生时期延续至今,在他还刚来帝大、只是白布身边一名助手时候,在他那位恋爱故事的另一位主角也还未调到警视厅、尚在地方警署工作时候,月岛并未打算将自己心意吐露出口。


原本他与山口便是打小相识的朋友,工作虽算不得同事但也偶有交集,就连住处也在同一个车站。那时还会常有正常时间下班的机会,山口在的警署离帝大不远,月岛也会装作路过绕行去街转角那家刚好可以看见山口执勤的餐厅坐坐,等到那位勤勉过头的交警擦着汗在自己对面位置坐下时候,再假装不经意一提这里的草莓蛋糕很好吃所以自己才经常路过。


——事后回想起来就连月岛本人都觉得这样反复重申的借口实在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进而再庆幸对方从不曾怀疑自己说法、哪怕看透自己意图也从不会开口说破的山口,才得以有这样笨拙又青涩的回忆。


那时候一份蛋包饭或是汉堡肉就能在店里坐很久,山口总习惯性问起月岛今天工作时候的事情,月岛有一句没一句答,说到中途突然打断——算了,这话不太适合在吃饭时候说。


诶——偏偏卡在这种地方?对面原本有一勺没一勺挖着蛋包饭的山口立刻放下勺筷,犹豫又再犹豫,最后才略带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那待会回去路上阿月你再继续说喔。


月岛当然也未曾说过自己其实很喜欢看他这般表情。




回程电车运气好时候还能找到并排位置,两个人身量都不算小,挤在电车狭窄位子上只好肩擦着肩——月岛也会开始庆幸自己向来穿着正装,从不爱脱外套、卷起袖子更是不可能事件,所以不会有肌肤相碰时候,否则难免会不小心把自己心迹表露得太过明显。


不愿意对方知晓自己心情的原因可以列举出很多个,比如自己与山口的工作都难免会有危险时候、并不想再给他徒添麻烦;再比如两个人那时都还在刚刚觉察出自己心意、小心翼翼互相试探的阶段,光是维持着这份微妙的平衡感就已经竭尽全力,再往天平这一端倾泻多半分感情都有可能失了重心,跌落至谷底再没有翻盘机会。





恋爱故事与推理故事无论如何都没法归为同类。诺克斯十诫也好、范达因二十则也罢,在被称为黄金时代的那数十年中总有许多人热衷于为推理小说编写无穷无尽无趣无情的法则条例,但从未有人想过要为恋爱故事制订什么戒律与条令。


想必无论是黄金时代的大师,还是现如今人群中普通的一员,彼此都心知肚明,恋爱所最最迷人也最最令人困扰的一点便是,恋爱感情从无法用所谓法则来衡量,也从未依照何人所定下的规律发展。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平成代的福尔摩斯还是帝都大学的伽利略,亦或是我们的主人公月岛萤,哪怕是穷尽迄今所学也难以断定究竟何为一段感情中的最佳抉择。


而此时此刻的月岛在嘈杂电车里,身旁坐着的便是扰动他心绪至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满员电车里距离感向来模糊不清,他们也一样挨得很近,近到月岛甚至一侧身就能看见身旁山口多半因为白天工作太辛苦缘故而眼皮打架模样,短短睫毛如芒草一颤,扫得他心尖都带着痒。


这般距离感此时此刻或许正合适。





而事情转机如今再想起,其实也并非是因为什么明确的契机,非要追溯那可能是因为量变导致质变,或者是因为在这样安全地段徘徊太久反倒想寻求改变,试试眼前那条一去便无法回头的单行道。


那时候月岛已经渐渐从白布那里独立、自己就能完成一件案子的交接,从原本还只是协助解剖到全权负责,甜品店自然没时间再去,下班时候还能赶得上电车运行时间都已经足够幸运。




而等到终于得以了解案件始末时候他才晓得,很多时候那并不仅仅是在闲谈时拿来当做话题的故事而已。


后来他也曾接触过许多冰冷的、残缺的、面目全非的、诉说着什么的尸体,试着拼凑还原出自己面前灵魂曾经生而为人的模样,事实真相很多情况下也并不如旁观时候、或是阅读推理小说时候所看到的那样,多半沉闷无趣又难以消磨。


偶尔在开水房遇见白布也会象征性聊过两句,白布还是一如既往爱捧着他的马克杯大口猛喝速溶咖啡——据说那是他很喜欢的那位侦探相似的习惯——迎接月岛略略皱眉的一句“白布医生您还真是不怕烫啊”,面不改色地回上另一句“老实说我现在对温度的感知已经变得有点模糊了”。


月岛本想再接着说白布医生您还会开玩笑还真是看不出,又再想了想,那也多半并不是什么玩笑,砸砸嘴把回话咽回喉里。




在渐渐已经习惯了昼夜界限与温度感知一样变得模糊的日子后的某一日深夜,月岛打开桌上那包速溶咖啡时突然想起这场对话,才骤得察觉自己其实很想念满员电车时候自己透过西装外套与薄薄衬衫袖子传来的、身旁某个人的温度。


很多事情总是要等到想起来时候才会发觉其实已经悄然萌生已久的。月岛如此心想。





那天晚上他依然工作到很晚,走到大楼门前才看见门口有个隐约模糊身影,还是自己早就熟记于心的轮廓——不等月岛放慢放轻脚步叫出对方名字,对方倒抢先回过头来叫了一句“阿月”。


“怎么今天突然来了?有急事?”


“啊,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好久没跟阿月你一起回家了,所以……”


月岛眼角扫到山口略略发红的鼻尖,疑心这冬夜的温度是不是太过寒冷,犹豫一阵才从许多选择项里挑了一句问:“……在这等了很久?”


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又开始后悔自己明知故问。


“也没有……很久。”


得到的倒也是句公式化标准答案。


月岛抬手看看表:“已经过了末班电车的时间了啊……”


“那就……一起走回去?距离也不算很远,而且这附近的路我也挺熟的。”


“好。”月岛习惯性并肩走在山口右侧,顺手帮他拿过看上去拎了很久的手提袋,“这是?”


“啊,来之前去那家甜品店买的草莓蛋糕。阿月你很爱吃的样子所以……”


那时山口在浓重夜色里抬头来看他,身后是一轮新月。他眼里总藏着比说出口要再多上几倍的台词,而这一瞬他的眼神像极被海水刚刚漫过的沙滩,湿漉漉带着凉意,仿佛一不小心,哪怕是轻轻一个脚步都会在那里深深陷下足迹。


“你知道的——”月岛才终于轻声开口,“我喜欢的从来不只是草莓蛋糕而已。”




那天晚上他们共路走回公寓,路上月色通明。





后来他们理所当然搬了家,换了合适两人住的屋子,就在目黑川畔,原本山口还颇带些期待地说等到樱花花季能一同在河畔散步大概很合适,结果不久后他也调去了警视厅,工作比先前更忙上几倍,别说散步,就连推个窗赏花的闲情逸致都难得一见。




山口买了辆小电驴,下了班就顺路开去帝大接月岛——一同去逛车行时山口还振振有词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错过末班电车了,月岛只在一旁叹口气我也不是每天都那么晚下班,再说要等上那么久你不如先回家。


“虽然是这样啦,不过试过之后就发现,有没有阿月在同一条路走起来感觉都不一样啊。”


帝大一向以言谈犀利而闻名的月岛医生这时却也销了声,反驳也不反驳一句。




偶尔两个人下班还早时候,山口也习惯开着车绕目黑川一圈,还未到花季时候,路上行人也寥寥无几,正好也不用担心会被人闲言碎语两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还能窝在这样一辆电动车上。回去时候要是在晚上,月岛也会借着夜色遮掩偷偷把手伸进山口外套口袋取暖,忙了一天的重重脑袋轻轻靠上山口后背,风也好风景也好从耳边一吹而散、一闪便过,留下的只不过半分残影和切实被握在手中的细碎感情。


那外套上隐约可以闻到同他一样的香皂气味,而隔着口袋与薄薄布料隐约传来的是他最喜欢的温度。在已经渐渐习惯冰冷温度的皮肤触感之后,反而对哪怕只是些许温热都变得容易沉溺了起来。




这温度此时此刻正合适。





恋爱小说与推理故事哪怕相距甚远,恋爱情形却同犯罪现场总还有相似之处——时时刻刻处处充满意外,哪里一个疏忽说不准就是宣布裁决时候的重要证据。




安稳的日子过得久了,月岛都险些要忘了自己与山口干得其实都不算是什么安定的工作。山口曾经因为目击到犯罪现场而被犯人报复致伤过,后来月岛更是愈发小心翼翼,虽然那次伤得其实并不很重、因为月岛的原因事件也很快解决,但自此之后难免也会变成心结。


那天难得月岛加班完山口还没有下班,顺路拐去警视厅找他时候又听见日向咋咋呼呼嚷一句“啊月岛你可算来了山口他受伤了你快去看看他”,拎在手中的蜂蜜蛋糕还没来得及往山口桌上放,就三步并做两步冲上走廊,正巧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阿月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月岛听见熟悉声音才发现来人是山口,下意识想去扶一扶歪了的眼镜对方却比自己还要抢先一步伸出手来帮着扶正,于是模糊视线刚恢复正常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角度绝佳的一帧上目线,别过脸去岔开话题。


“现在不是我有没有事的问题吧?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啊,我没事啦,刚刚执勤时候不小心受了点擦伤,现在已经包扎好了……啊是不是让阿月你等太久了?我现在就收拾。”


“你慢慢来,没事。”


月岛把刚刚逃过一劫的蜂蜜蛋糕往桌上一放,看隔壁的日向撂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你们慢聊”就一溜烟跑个没影,才兀自松一口气,走上前去帮山口搭了把手,回想起方才冒冒失失撞进他眼底里的上目线连同那完全搞错对象的无谓关心,一边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刚刚你问我有没有事吧?”


“嗯。”


“……其实还是有事的。”


“诶?受伤了?哪里?我看看?”


月岛往身旁一侧,决意压下狂跳到鼓膜发痛的心跳声,确认刚刚凑过来的山口完全出自无意识举动,而自己脑中多巴胺分泌速度完全失控。他向来无意成为什么侦探、也对所谓真相并不很感兴趣,他对山口的心情名字早早就下达过裁决,用不着再去探索发现,而他此时此刻又再确认过一遍自己曾一再确认过的唯一真相。


很糟糕。心脏与大脑一再遭受袭击,而这连续作案的犯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位。


月岛叹了叹气,面对山口接连抛来的问题只浅浅回了一句。


“……商业机密。”






那天回去路上月岛难得当一回司机,后座的山口也正好得个休息的机会。花季渐渐地近了,再过一阵这里往来行人大约就要塞满街道、也没有机会再像这样慢悠悠绕着目黑川畔打转。身后薄薄衬衫传来温热触感,与耳畔掠过的微凉晚风正好合称。



恋爱心情从无规律可循,但恋爱故事哪怕是说破了结局,依然有无数人会去再反复推演。既定的结局早就写得一纸分明,可到达结局的方式每个人都各有不同。


在十诫和二十则早已不再被当做束缚的这个时代,层出不穷的作者与他们笔下的侦探以打破规则为傲的今天,早就无人会认为毫无章法的情绪与理性的推理并不相容。而我们的这位无意成为侦探的主人公,顺顺当当推演他的恋爱法则至今,依然无法寻得恋爱的最佳答案——恋爱从没有规则、也不需要被打破,结局只有在不在一起两个正反对立面,但给出的谜题依旧难解。


因为总会有突发事件与难以言喻思绪,恋爱才显得尤为迷人,就像正因为谜题如此难解,从古至今的侦探才深深迷恋探求谜底的推演过程。




等到他们终于来到公寓楼下,一直没法伸直的脚往地面一蹬起了身,月岛停好车回过身来,一抬头就眼神撞上眼神,又再目睹对方立刻撤去视线四下游移一阵。


月岛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思寻一阵现在这里夜色正浓多半无人在意,做些什么超格的事也不会暴露,于是略略俯下身去。


——砰。


头盔正巧撞上头盔。


月岛借着月色看见山口蹿红的耳根,顺带捎来一句支吾的低语——


“还、还是先把头盔摘了吧?”


“摘完头盔后呢?”


“诶?就、就可以继续了吧……”


“继续什么?”


“呃……”


月岛不知为何想起与自己共事的刑警们总爱说自己性格恶劣——不过现在稍微恶劣也不要紧吧?他如此心想,反正对方多半也在同自己想同样的事。


稍稍还击一下困扰自己至今的罪魁祸首,大约也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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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电驴的idea来自濂瀛太太,虽然被我写得一点也不可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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